最近Bruce會在德國的幾個大城市演出蕭邦的第二號鋼琴協奏曲和大波蘭舞曲(op.22)。
都是我最喜歡的曲子。
因為op.22那首Bruce在2021年的大賽中有彈,所以我回味了一下。
他的大波蘭獨樹一幟,自有一股屬於他的獨特的韻味。
或許是因為他出生於巴黎,成長於加拿大,但身體裡始終留著中華文化的血液的緣故,
他彈的andante 那一段,讓我不自覺的聯想到了蘇東坡的"水調歌頭"裡的某些句子。
並非整首詩裡蘇軾的中秋月夜懷念弟弟的情懷。
蕭邦是蕭邦,蘇東坡是蘇東坡。
蘇軾的句子不過是被我這俗人挪來借用一番罷了。
過了andante,到了波蘭舞曲那一段,立刻又是另外一番嶄新氣象。
或許有機緣看見這篇的陌生的你(們),肯定都會覺得我硬是拿水調歌頭來套用,是牽強附會了。(笑
還是那句老話,我的天馬行空,純屬我個人感受,大家有飯噴飯,有茶噴茶,笑笑就過。
說不一定我自己日後看了,也會笑噴了。XD
但無論如何,Bruce的好,絕對不會因為我無俚頭式的天馬行空而減少了一分半分。
聽他彈琴,總是要靜下心來細細聆聽,否則便會錯過了那些最美和最細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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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軾:水調歌頭
明月幾時有 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 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 又恐瓊樓玉宇 高處不勝寒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 低綺戶 照無眠
不應有恨 何事長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 月有陰晴圓缺 此事古難全
但願然長久 千里共嬋娟
(1) Andante apianato
Bruce的音色美極了。
他的音色,是銀白的月,是水面的波光粼粼。
是空氣中精靈如鈴鐺的輕輕嘻笑。
是月夜仙子踏著銀河而來的凌波微步。
是仙人們酣暢時所飲的仙露與仙釀。
沁涼純淨,空靈剔透。
這樣的仙境,是水調歌頭裡的天上宮闕。
美到不知今夕是何年了。
他的指間一轉,音色一變,便是那水調歌頭裡的月有陰晴圓缺。
沒有雕琢的痕跡,自然得彷彿琴音裡本來就蘊含著那宇宙法則裡的陰晴圓缺。
是單純的"彈"景?
亦或是隱隱的、若有似無的以景寄情?
所有優秀的鋼琴家裡,在這一段的音色處理上,哪一個彈得不細膩?哪一個彈得不晶瑩?
偏偏就是Bruce的音色,多了一份在湖面上虛無縹緲的仙氣。
總是他獨有的氣韻風骨,這世上再無第二個人能有的。
semplice那一段,Bruce彈得是絕妙、絕妙啊......
他渾然天成的舞蹈感,與他獨特的分句(我極愛,是我一直以來都喜歡的那種)絕佳的掐在一起。
再融進了他細膩的樂句、無與倫比的音色層次、給人驚喜的吟吟聲部裡.....
他像是遠古的舞蹈之神,從千年前的花瓶上舞了出來。
也像是偷偷落下凡間的仙子,在銀色月光下愉悅地翩然起舞,一响貪歡。
又像是出世隱士,不沾染一絲塵氣,飲了酒,微醺著在幽幽月色下,清淡雅緻的歌舞一番。
這是水調歌頭的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Bruce能舞出這樣的風骨,叫人焉能不醉?
(2) Polonaise
一樣愛死了他的波蘭舞曲。
他不需要用最宏亮的音響,就能帶出充滿貴氣的光輝與氣魄。
他波蘭舞曲的節奏和其他輕巧活潑的舞蹈節奏,不消再說,渾然天成。
節奏裡的貴族之氣,是從他骨子裡透出來的。
叫人神往。
他的快速音群,或旋風掃落葉,或直衝天際。
或那些"飛流直下三千呎,疑是銀河落九天"般的快速音群......
叫人目眩。
不管是雄壯的八度和弦、亦或是那些驚心動魄的樂句,看似他雙手如雷擊般答答答答擊落在黑白琴鍵上。
實則Bruce總依然能不落粗俗,處處透著優雅與高貴。
叫人神迷。
再有那些彷彿在弔念壯烈的悲劇英雄般的樂句,他的悲壯中又帶上了濃濃的詩意。
叫人悽愴。
以最迷人的風采,最高貴的氣魄,彈出了最華麗的波蘭舞曲。
如此傲視群英,捨Bruce其誰?!
這便是Bruce天下無雙的風骨。
只可惜我讀書太少,這一段除了"飛直下三千呎,疑是銀河落九天"之外,暫時沒有詩句從我腦中跳出來。
以後多讀了點書,靈感乍現後再來補充。XDD
雖然慚愧卻還是要哈哈大笑兩聲。X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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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金庸小說裡的絕世武學最高境界,皆是殊途同歸。
那麼,我悄悄的也把藝術"殊途同歸"一下,就悄悄的......XD
我可以入蕭邦夢,教他幾闕詩詞,作為讓他教我一下我最不會的馬祖卡的交換代價。XDD
領略了中文詩詞的蕭邦,誰知又會做出甚麼曠世之樂?
是說,這會不會導致嚴肅的古典音樂人和外國人爆血管......????
(遠目~~~
回到Bruce。
就是那句話。
聽Bruce彈琴,真的是要安安靜靜的,一遍又一遍,方不會錯過了那些最美與最細膩。
與那些最令人拍案叫絕的"神來之筆"。